这确实是稀客。以至于无论是做主人的还是做客人的,打照面后一时谁都没先开口,只能由冯童从中周旋:“五郎的精神倒是比下午看着好一些了。”
“我下午探望完元双姐姐,本想小睡片刻,不想竟才醒来。”
“五郎既然是来见殿下,那奴婢先告退了。”冯童审时度势,居然先行求去了。
冯童这一走,屋子里的气氛更尴尬了。萧曜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要务能让程勉夜晚来访,一垂眼,恰好看到他伤痕宛然的左手,不由得更无从开口了。
程勉还算干脆,很快说明来意:“我昨夜冒犯了殿下,又牵连了元双,这都是我欠思量所致,特来向殿下请罪。”
可观其言行,委实看不出愧色,要不是先说了“请罪”,简直像是来问罪的。萧曜先是疑心自己听错了,略一想,益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了。
他不说话,程勉并不催促,只是看着他。萧曜很少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没过多久,竟不自在起来,转开视线,不热不冷地说:“……事已至此。我也有错在先。不必提了。”
“虽然殿下厌恶我,我却不该累及旁人。昨夜是我失言了。”
萧曜不由自主望向了他。
程勉始终是平淡的神色,仿佛说的都是旁人的事。然而,他乌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敷衍或是推诿,竟是极为诚挚的。
“你看不上我,这都罢了,但母亲和外祖……”萧曜的心重重一缩,“……我再见不到他们了。”
静默良久后,程勉低声说:“确是我失言在先,迁怒于他人。”
萧曜指了指一旁的几案,示意程勉就座,可后者一动不动,只好自己先坐下来:“我也不知道你病了这么多天。”
“还有一件事,也想请教殿下。”
他完全不接自己的话端,萧曜不免大为戒备:“你说。”
“元双因我受过,我想备一份礼物送给她,可是说来惭愧,一路同行这么久,我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吃甜的。”萧曜被问得也一愣。
程勉眨眨眼,看神色,好像也愣住了,萧曜又说:“……我也要送她一只小猫,我可以说是我与你一起送的,叫她放心。”
程勉没接腔,萧曜一犹豫,再补充:“狗也行。其实我昨天在长阳得了两只幼豹,可豹子太小了,没有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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