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金绚烂的颜色映入瞳膜中?。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站起身。
闭关良久,他的衣物上已然积了一层薄尘,此刻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扬起,氤氲在正午阳光里,在房间空气里迷离漂浮。
他站直身,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抬手捏住眉心,声音喑哑。
何人设计本尊
他立在原地,以?他人为中?心,与他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的黑暗如同无?数狂蟒奔涌而出,将整间房间占据得密不透风。
桌面上的纸张散落在地,存放化婴丹的瓷瓶破碎,丹药咕噜噜滚动着。
嗯?
他感知了一下?自己所能驱动的力量,发现与自己正常时候相比,连万分之一都无?。
而且还隐隐被体内的灵气所压制。
灵气?
他的九转天魔体已经修到九重,身体彻底用魔气凝练而成,又怎么会存在灵气这种东西?
他用神识内视自身身体,却忽然注意到心府中?一个?白玉小人。
小小的,很可爱。
这是他的元婴?
他神识意念围着这个?小人转了两圈,见对方?依旧闭目盘坐,便?探出神识触手,轻轻戳了戳对方?白藕般的手臂。
小人被戳得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他顿时兴致大起,用神识东戳戳、西戳戳,碰一下?小人便?挪一下?,却依旧是闭目模样。
他想,它怎就不会睁开眼睛看?看?我?
就这般一想,小人竟真的睁开眼,微微仰头望向他。
那双眼漆黑如玉石,仿佛凝有千秋霜雪,静静凝视着他,令他一怔。
还真能睁眼?
他又想,既能够睁眼,可还能说话??
沈殊。
一道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从心头回响。
那声音似乎是引子,令他感觉脑袋忽然之间剧痛起来。
他抱住头,唇边溢出一声闷哼。
方?才那道声音,是在唤他沈殊?
可沈殊是谁,他又是谁?
他究竟是从魔渊之底艰难爬出来,吞噬亿万魔物幽魂的魔道至尊,还是还是
沈殊。
那道清冷声音又在他心底响了一遍,仿佛一道强光洞穿了脑海之中?的浑噩。
他记起来了。
沈殊,是他的名。
而心府中?白玉小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他的
他声音低哑,慢慢唤出。
师尊
他的师尊。
他的心神归处。
沈殊摇晃着站定身体,蜿蜒攀爬了整个?房间的黑暗重新收回体内,阳光再度照射回这所房间中?。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喃喃。
方?才他所经历的那些,莫非是突破元婴时候遇到的心魔劫?
亦或是之前在登天阶上遭遇魔魂夺舍的后遗症?
不,不对。
心魔劫是虚幻无?形,由执念而生,可那些存在于?他脑海的记忆,却未免太过真实。
那些知识、那些经历,就如同刻印深深烙在他脑海一般不像是强加上去,更像是他本来所拥有。
而他在登天阶上被魔魂夺舍的时候,也曾陷入幻觉,做过一些如同幻梦一般的事情,但他清醒之后,那些幻梦便?如同指尖沙砾一般流逝了,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沈殊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极黑的瞳孔幽暗深沉,一时间仿佛又成为了那个?端坐高座,号令万魔,喜怒难测的魔道至尊。
然而窥见体内白玉小人的时候,魔道至尊的神情便?柔和了下?来。
他揉了揉脸,隐去面上戾气,迈步走?到门边,将关紧的门栓打开,迈步走?出房门。
有微风吹过身侧,明?媚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远处竹林青青,鸟雀飞舞,花香弥漫。
已是春日。
自己已经闭关了三个?多月?
也不知他给自家师尊所种的那些花如何了。
还有自家师尊的饭食和起居,他不在之时,无?人给叶云澜做饭,叶云澜会否饿瘦了。
若是瘦了,他作为徒弟,可是会心疼的。
迈步走?进花圃,沈殊忽看?到有人在其中?忙碌,他脚步一顿,眼眸微微眯起。
不是师尊。
觉察到这点?,他面上神色便?淡了许多,眉头也微微凝起。
花圃是他为叶云澜亲手建造之地,平日只?有他和叶云澜二人可入其中?,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其中?整理。
像是被侵犯了地盘的野兽,沈殊危险地眯起眼睛。
他正想走?过去,便?见竹楼的门忽然开启,里面走?出一人。
白衣乌发,容色如雪,手中?端着一个?茶盏。
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他看?着叶云澜的身影,明?明?才三个?月没有见面,他却仿佛经历漫长光阴,才终于?得以?和这人再度相见。
以?他元婴期的目力,那人一切皆清晰入目,他看?了半晌,不禁皱眉。
叶云澜瘦了。
面色似也苍白了许多。
正此时,花圃中?整理的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其面容俊美,身形高大,正是大师兄贺兰泽。
只?不过,贺兰泽身上惯常所着的玄服高冠,如今却换成了一身灰袍短打,身上沾着泥土,浑无?之前宗门大师兄高高在上的做派,令人一时间难以?认出。
叶云澜并没有看?见站在远处的沈殊,端着茶盏走?到贺兰泽身边。
两人交谈的声音传入沈殊耳中?。
师兄辛苦了。
贺兰笑道:不辛苦。这花圃甚大,师弟一人整理,还不知要?整理到何时,你身子不好,这些事情,还是让师兄来吧。
他顿了顿,又道:是了,前些日子我出去执行任务时,在秘境中?见到有一蓝烟花,每当日生升之时,花朵周围便?会有蓝烟缭绕,煞是美丽,我已将之带了回来,种在花圃一角,师弟闲暇之时,可去观之。
师兄不必特地为我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