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横跨天际,魔物在黑气笼罩中踏空离开浮屠塔,血河跟随他在西洲大地上蔓延。
法无捏着手中佛珠,正想冲上去阻拦,却听身后一道声音。
不必追了。
陈微远语声淡淡,他拿着星盘,低头看着。
此刻,星盘中心只剩下一颗白子。
放心,我们并没有输。
他将棋子?拿起来,道。
半空之中的魔物仿佛觉察到什么,猩红双目朝他们所在方位刺来,其中恶念狂涌,尤其是陈微远。
翻腾的血河眼见着就要往他两人倾覆而下,只是下一瞬间,陈微远捏碎了手中棋子?,身形消失在虚空之中。
只余法无绝望睁眼,看着血河接近淹没头顶。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吸食过力量了。
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血河流淌入它身体之中,与此同时进入的,是无数怨魂死去之后的不甘、怨气、执念。
那些东西在它脑海里尖叫哀鸣,唯有继续杀戮,才能够令那些东西稍稍平复。
不过,它似乎忘了什么。
是什么?
第三次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它有些烦躁起来。
比不能继续杀戮,还要令它感?到烦躁。
它停止脚步,打算弄明白它所遗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它抬起手,魔气在血河上构造出一只黑色的小舟,它缓缓降临到舟上?。
血河里是怨魂们发出的尖叫嘶嚎。
它并不觉得那些声音动听,也并不觉得难听。
就像听风声,听雨声,听世间嘈杂人声。
都是十分平常、已经习惯的东西。
它想在小舟上?坐下,却被阻挡了一下。
它有些惊讶发觉,自己的背上?,似乎背着东西。
那东西被它用魔气卷了又卷,和它紧紧贴着,几乎融为一体,所以它之前才一直没有发觉,自己背有东西。
体内无数怨念在嘶吼,叫嚣着杀戮,它更烦躁,低低道了一身:闭嘴。
然而怨念没有意识,并不会因?为害怕它而闭嘴。
它只好忍住满腔戾气,一圈又一圈将背上?的魔气解开。
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把那东西拎在怀里端详。
是个人。
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怪物。
但确实是个人。
很枯瘦。
看起来并不好吃。
它评判。
虽然人并不是它的食物,人的戾气、怨念才是。
按理?而言,它该把这人丢进血河里,让这人也变成怨魂,化为力量进入它的身体中。
可是好香。
它凑到这人的脖颈间嗅了嗅。
辨不出是怎样的香气。
只知,这是一种令它感?觉到眷恋的味道。
还是不要丢到血河里吧。它想。反正,它并不缺人魂。
它将几缕魔气注入到这人身体之中,试图将之唤醒。
试了很多次,人终于醒了。
却仿佛有些意识不清。
它看着怀里人空洞眼眶里倒映着它,并不如那些人类见到它般恐惧惊惶,很空无。
明明并没有被拖入死境,却比血河里那些怨灵更为死寂。
它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你要取走我的魂魄吗?对方静静道。
它有些好笑地想,这人难不成是将他当?成了地府的勾魂使者?
还没有回话,人便又晕了过去。
它开始越来越迷恋上?对方身上?的香气。
可对方的生机越来越微弱。
这人似乎已不愿醒来。
为什么?
它不明白。
它想,人的事情?,或许只有人才会明白。
血河被它收了起来。
它抱着这人,行走在凡人的街道上?。
天上在下着大雨。
市镇中的人见了它们,仿佛看见了怪物,远远尖叫着四散而逃。
为什么?
它还是不明白。
明明这次,它并没有想要把这些人丢到血河里。
雨一直在下。
它抱着人湿漉漉走在雨中,雷声不断在耳边轰鸣,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无法穿过它所设魔气结界,但威力却越来越大。
一开始它并未在意。
后来想,再这样下去,或许有一日,天雷的力量会穿透防护,彻底将它击碎,连同它怀中之人。
可是如果要它放开这人,恐怕不必天雷,这人很快便会在无声中逝去。
它开始思索。
而后从无数冤魂庞杂的记忆中寻出解决之法。
魔血封禁
天劫是因为它身上的恶孽和魔气所引发。
那么,那只要将这些东西封禁起来,便能够暂时骗过天劫的眼睛。
虽然,只是暂时。
魔从来都恣意而为。
它很快寻了一间空的木屋,把人安置妥当?。
而后,割开躯体,用漆黑的魔血,一笔一划在自己胸膛上?绘出纹路。
黑色的魔纹很快覆盖住它的躯体覆盖,尤其是心口的位置。
无数符文汇聚,下意识构成了荆棘花枝的纹路。
咒印完成那一刻,他的意识终于回归。
他坐在墙角,忍着头脑中怨魂哀嚎,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咒印。
想的是。
这与那人背脊上?的刺青,倒也相配。
给,这药你拿回去吧,都是些补身的良药,记得需得熬煮三个时辰。
药堂大夫抚了抚胡须,嘱咐道。
雨已经开始渐渐变小了如雾一般打在身上?。
拿着药包回到住处的时候,他看到一朵小花。
小小的,幽蓝色,开在路边风雨里,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那人应当?会喜欢。
他将花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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