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临溪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心情乍惊乍喜,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但这会儿让他真跟李堰生气,他倒也生不起来。
伤口裂了。李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柳临溪又开始渗血的手臂上。
柳临溪没好气的道:先出去再说,再不走都得变成烧烤。
他拉着李堰要起身,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李堰的腿,不由一怔,却见李堰小腿上沾着血迹,只是被衣摆盖住了,所以不知伤势如何。
踩到了兽夹。李堰无奈的道:马惊了,自己跑了。
柳临溪闻言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躲在这儿等死呢,原来是走不了了。
得罪了。柳临溪说罢单手将李堰往肩上一抗,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腿一软没站起来。柳临溪一脸尴尬想换个姿势,这时那个禁军终于绕过了土丘,上前告了个罪搀扶起李堰。
好在柳临溪的马没有受伤,两人尚可共乘一骑。
柳临溪原想带着李堰原路返回,但火势太猛,已经将他们的去路堵死了。柳临溪策马沿着火线奔了小半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路,眼看大火已经快要包过来,猎场入口的方向是万万回不去了。
要是出不去,柳将军可就要与朕死在一起了。李堰伏在柳临溪耳边低声道。
陛下是盼着与臣同死?柳临溪没好气的道。
李堰道:一起活着当然更好,咱们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李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还有意无意的贴在柳临溪耳边
柳临溪顾不上去理他,一夹马腹想要找个火势弱一些的地方冲过去,无奈马不愿往前,长嘶了一声,险些将他们摔下马去。
猎场外头,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
高台上,林景泽急得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倒是一旁的柳向晚,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火场,一言不发。
完了,眼看都快烧没了林景泽喃喃的道:早知道就是死谏也该拦住陛下。柳向晚,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就算你不关心陛下,柳将军可是你亲哥啊。
柳向晚道:兄长定然能把陛下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你怎么知道?林景泽问道。
因为他没有输过。柳向晚道。
林景泽:
虽然毫无说服力,却也没毛病
火场内,柳临溪依旧没放弃,一直在火线附近来回逡巡,试图找到火势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李堰坐在他背后,双手揽在他的腰间,下巴抵在他的后颈窝处,倒是丝毫不见慌乱。
你这么大的计划,难道没有后手吗?柳临溪焦急的问道。
有啊。李堰道。
柳临溪闻言一脸期待,问道:什么?
后手就是你会进来救我。李堰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柳临溪道。
朕并未说笑,你能来,朕很高兴。李堰道。
有人陪你一起被烧死,黄泉路上倒是不寂寞了。柳临溪道。
都说了同你还有好多事儿没做,不能轻易死。李堰说罢伸手拉住马缰,让马转了个身,而后朝着不远处的树林一指。
柳临溪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火光中突然冲出一个怪物。那怪物朝他们狂奔二来,走进了才看出来是一只猎狗,身上绑着沾湿了衣服。那衣物被火一撩染上了一层炭黑,所以远远看过去十分怪异。
跟着他。李堰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猎狗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柳临溪遮住马的眼睛,以便不让马因为惧怕火光而踟蹰不前。李堰在身后用浸湿的被子包裹住自己和柳临溪,两人策马跟在猎狗深处冲向了林中。
身后的禁军见状也紧随其后,却忘了安抚马,那马一冲进去便失了理智,长嘶一声将背上的人摔进了火里。那禁军来不及挣扎,便被大火吞没了。
柳临溪闻声想去救,却根本来不及。
大火之中,若他耽搁分毫,自己和李堰的性命也将不保。
猎狗带着两人冲过火场,很快进入了密林之中,骑着马已经难以通行。柳临溪正发愁自己背不动的李堰的时候,密林中突然出来一个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陆俞铮。
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陆俞铮道。
都安排妥当了吗?李堰问道。
是。陆俞铮道。
他说罢上前告了个罪,将李堰背在背上,朝着密林中行去。
没过多久,众人到了一处容量极小的水潭旁边,陆俞铮将李堰放下,将水潭边的水草扒开,露出了一个丈许宽的潭口。
火势太大,风向变了之后,咱们原来出去的路都被堵死了。陆俞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线道:不出意外,咱们站的这块地方,很快也会被烧光。
咱们是要躲在这汪水里?柳临溪问道。
这小水潭看着,三个人趴在里头都够呛能装得下,而且火真的烧过来之后,这潭水的温度肯定会升高,到时候躲在里头估计能煮个半熟。
这潭水里头连着一个岩洞,潜水便可以过去。陆俞铮道:臣已经试过多次,憋一口气很容易就过去了。
柳临溪看着那并不算太深的潭水,脑海中骤然浮现了梦中在湍河中溺水的画面。那种窒息感和濒死的恐惧感,一起朝着他袭来,他还没下去,面色就白了。
李堰看了柳临溪一眼道:朕在前头,你跟着朕,让陆俞铮跟在你后头。
我柳临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道:我不行
什么不行?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李堰道:朕跟着呢,你怕什么?
我不会游水,会淹死的。柳临溪道:你们先走
李堰看了他一眼,扯住他的手道:那你跟朕一起下去,这潭洞并不窄,应该能容得下两个人同时穿过去。
柳临溪被拉着下了水,李堰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时间,从身后抱住他往水里一沉,低声在他耳边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要想。
随后,柳临溪便觉身体一沉,整个人被李堰带着沉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