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在顾晓池身边坐了下来,自己戴上一双一次性手套,也递给顾晓池一双。
两人中间放着一袋鸭脖。
葛苇一把袋子解开,一股重麻重辣的味道就飘散开来。
顾晓池只吃了一口就又哭了。
葛苇觉得好好笑:你要是真不能吃就别勉强,这一袋都是我的,不会浪费。
顾晓池摇头,一边哭一边吃。
其实这还是挺诡异的一幕。一个歌女,一个大学教授,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啃鸭脖,彼此之间无话,啃的很沉默。
这会儿过了饭点,街上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很清静。
不过她们啃了一会儿,街上突然又热闹了一阵,好像是一个什么剧组过来,拍几个镜头。顾晓池看那阵仗,应该是什么小成本的网剧。
剧组规模小,演员也没有名到让顾晓池认识。
顾晓池远远看着那女主角,一头栗色的波浪卷,端着一杯奶茶,故意走的很慢,等着一个黑长直发的女生过来追她。
顾晓池在心里想,这颜值比葛苇差远了。
葛苇却看得饶有兴致的,一边啃鸭脖一边问顾晓池:现在的剧都可以这样拍么?你说她们是有一腿还是社*会*主*义姐妹情?
顾晓池没答话,葛苇一转头,才发现顾晓池没看人拍戏,反而在看着她。
顾晓池点点自己的唇角:这里,沾到辣椒了。
原来是这样。葛苇笑嘻嘻的,伸出舌头来,向顾晓池指的唇边位置一舔。
舌尖红润。嘴唇殷红。
舌头一伸,一扫,其实不算什么很出格的动作,但偏偏被葛苇一做,就特别媚惑,特别撩。
顾晓池在心里嘀咕,这女人怎么跟妖精转世似的。
她不敢再看葛苇的脸,只好马上移开眼神,跟葛苇一起,看人拍剧。
她想起那天小奇的话,说葛苇还去当过一段时间的群演,于是问葛苇:你想演戏么?
葛苇啃着鸭脖说:我去当过群演,也没红,还赚的特别少,就拉倒了。
我觉得我唱歌勉强还行,演戏不太行,可能我长了这样一张脸,注定只能当花瓶。葛苇自己在那儿笑。
也不是吧,可能是因为你没专业学过表演。顾晓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想学么?我可以帮你。
葛苇瞟了她一眼。
顾晓池说:我可以送你去上表演班,钱我出。要是你觉得不好,可以当了演员赚了钱之后,再还我。
葛苇哈哈哈的一阵狂笑,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是觉得顾晓池说的话太好笑,还是她也被鸭脖辣到了。
顾晓池看着葛苇眼角沁出的眼泪,忽然想,也许她曾经真的有过一个表演梦。
但葛苇一边笑一边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怎么这么好笑?你们脑子里是不是每天都是什么梦想啊爱啊,跟文艺范儿鸡汤文似的?
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我去学表演?葛苇嗤了一声:不如多啃两根鸭脖来的实在。
顾晓池不说话了。
葛苇倒也没再啃手里的鸭脖,愣愣看着眼前的剧组:也许在另一个平行空间,我是一个很有名的影后呢?
顾晓池说:可能吧。
什么可能,就姐这姿色、这身段,那是绝对的啊!葛苇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神色,也看不出刚才是不是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有点伤心和遗憾。
剧组没拍几个镜头,很快收工走了。
葛苇吃完了鸭脖,也站了起来:我走了。
顾晓池问她:以后还会再见面么?
葛苇摇摇头。
顾晓池笑了一下:了解。
就是这娘们儿!
一声低喝响起,恶狠狠的。
葛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顾晓池一把拉起,开始狂跑。
葛苇或许还没看清,但顾晓池看清了,是上次那几个小流氓,还带了更多的人,拿着棍子和绳子,显然是想要抓葛苇。
顾晓池拉着葛苇,两人连吃鸭脖的一次性手套都来不及摘,两只手牵在一起油腻腻的,还散发着一大股鸭脖味,一点都不浪漫。
后面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流氓。
顾晓池问葛苇:你应该不是踢了他们两脚那么简单吧?
葛苇无所谓的笑笑:可能我把其中一个的命根子踢废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嘛,省得这种人渣去祸害其他姑娘。
顾晓池在心里盘算着,要报警,但警*察也没随意门也不会从天而降,现在这种情况想要不吃眼前亏,只能拉着葛苇先跑。
顾晓池说:开我车走。
两人往路边的停车位跑去。
顾晓池摸钥匙开车的时候,匆忙间往后一瞟,却看到那群小流氓的身后,也有同伙开了车,显然是有备而来。
Cao。葛苇把一次性手套摘了,一把拉开顾晓池:你去副驾,我来开。
顾晓池还在犹豫。
葛苇急了:赶紧的呀小孩儿,你在等着他们追上来么?
顾晓池咬咬牙,按葛苇所说的跑向副驾。
葛苇一脚油门,开着车就走,小流氓的车追在后面。
美院这边住的,以老师学生居多,这会儿时间晚了,路上的车就很少,一点都不堵。
葛苇一路把车开的跟赛车似的。
其实葛苇一踩油门,顾晓池就知道她为什么要自己开车,而不让顾晓池开了。
顾晓池开车稳字当头,太过温和,想甩开小流氓的车基本不可能。
而葛苇不一样,她开车跟她人一样,特别野,有一种什么都敢豁出去的驾驶,一路飙得飞快。
但那群小流氓也不是吃素的,一路紧紧跟在葛苇她们后面。
Cao。葛苇又骂了一声,吩咐顾晓池:坐稳了。
路过下一个巷子口的时候,葛苇突然一个漂亮的漂移,角度之大,要不是顾晓池提前扶好,差点被甩出去。
葛苇开着车像一只灵巧的兔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好几次顾晓池都觉得过不去了,也不知葛苇是怎么在那一堆报废车三轮车和废品之间,找出一条通路的。
也不知开了多久,到顾晓池想吐的时候,葛苇终于把车停下了。
他们肯定追不上来了。葛苇仰头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微微有些喘。
顾晓池也靠在靠背上,扭头看着她。
葛苇把车停在一条小巷子里,很暗,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初春的夜色里透着一点黄。
顾晓池看到葛苇光洁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光。
像一颗一颗特别细小的碎钻,亮晶晶的。
等葛苇喘的差不多了,顾晓池问她:你车怎么会开的这么好?
逃命呗。葛苇无所谓的笑笑:以前也遇到过。
顾晓池到现在才明白,葛苇的人生际遇,跟她的平顺安稳,是截然不同的两条线。
她很想知道葛苇的过去发生了些什么。
Tmd这群兔崽子,明明他们错在先,还敢来纠缠。葛苇气得牙痒痒的,一直在骂:Cao,今天真不该来找你。
顾晓池以为葛苇是在说,因为来了美院,才被那群一直想堵她的小流氓发现了,没想到葛苇担心的是:他们又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显然知道我们认识,不会来纠缠你吧?
顾晓池笑笑:不会,我是美院教授,他们不敢的。
葛苇点点头:也是。
顾晓池说:倒是你,以后别来美院这一片了,就算他们想查你是谁,只要再找不到你,很可能也是查不出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