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手里的书,被风吹着,翻动了一页。
正捧着书发呆的顾晓池一愣。
索性合上书,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
葛苇跪在沙发上,手肘撑在窗台上。而顾晓池,就站在她的身边。
两人一起站在床边。
往下看,是一片林海。有松树,柏树,枫树,还有别的一些什么,夜色太黑,分不清楚。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
葛苇说:你看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顾晓池抬头。
夜幕很美,是一种很深的蓝紫色,像什么人的梦境,迷离,又不至于绝望。今晚是月圆之夜,月亮像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天边。
清辉熠熠。不染纤尘。
隔壁房间沉默了很久之后,传来隐隐开水洗澡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到。
顾晓池和葛苇,就在这样一片诡异的气氛中,一个跪在沙发上抽着烟,一个双手插在浴袍口袋里、站在一旁,并肩看着天上的月亮。
挺奇怪的一幕。
后来,一个人在床上睡的,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的。
床上的人,翻来覆去,被子窸窸窣窣响了一整夜。
顾晓池躺在沙发上,手向上举着,小臂搁在额头上。
眼睛闭着,却没睡着,能感受到银白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覆在她的眼皮上。
直到换成了清晨的日光。
天亮了。
******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是在自助餐厅遇到的。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大杯黑咖啡,脸上挂着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乔羽问葛苇:睡得好吗?
葛苇笑了一下:还不错。
顾晓池在旁边,一口口抿着咖啡。
她很少喝咖啡。这黑咖啡又格外浓醇,又酸又苦。
其实按这房间的隔音条件,乔羽应该很清楚,尽管她放了那样一件睡衣,葛苇和顾晓池,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骗骗她还要多问一句:睡得好吗?
脸上带着笑,仔细观察葛苇的反应。
葛苇像是觉得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太晒,摸出太阳眼镜,戴上了。
乔羽和Ben一起去自助餐台边拿吃的。
葛苇拿起桌上的奶罐,咕嘟嘟倒进顾晓池的杯子里。
顾晓池一愣,看了葛苇一眼,没阻止,任由她倒。
葛苇一边倒一边叨咕:自己不知道加啊,苦死你。
又扔进一块方糖。
乔羽取餐回来,葛苇正好把奶罐放下。
顾晓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其实还是苦,不过泛着一丝丝的甜。
像葛苇很久以前,阴差阳错买给她的那块黑巧。
******
葛苇赖在韩菁的办公室里,把一个苹果抛上去,又接住,抛上去,又接住。
抛到第三次的时候,没接住,掉在地上。
韩菁不喜欢铺地毯。苹果掉在地上,叭叽一声,汁水都摔出来了。
韩菁:
打电话叫打扫阿姨进来,葛苇说阿姨对不起啊,又把剩下的苹果都送给阿姨了。
阿姨出去,她又跟懒脚虾一样,缩着脚,蜷在沙发上,滑开手机,百无聊赖的开始看傻雕视频。
看了一会儿,又把脚放到茶几上架着,坐不住似的。
视频里的人笑得哈哈哈的,葛苇却没笑,像在发呆。
喂。
葛苇脸上的表情还是怔怔的。
喂。韩菁又喊。
葛苇这才回过神来,瞥了韩菁一眼。
韩菁按着太阳穴,指指葛苇手里的手机:吵。
葛苇把傻雕视频关了。
从山庄回来以后,顾晓池又失联了。
真像是普通朋友,交往淡如水的那种。
没有了每天一次的夜会,可以好多天都不见面。
这些天,葛苇都跟乔羽待在一起,也没做什么,吃饭,看电影,打网球。
就像大学时所做的那样。
乔羽还有很多时候不在,葛苇要么看剧本,要么开着车出去瞎溜达。
现在很注意了,特意避开了美院所在的那一块。
开车也觉得心浮气躁,没地方去,就跑到韩菁的办公室里窝着,骚扰韩菁。
韩菁工作不下去了,问葛苇:上次乔羽送的那件睡衣呢?
我塞包里带回来了。葛苇说:你要吗?送你。
韩菁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怎么觉得韩菁试探着问:乔羽越来越严重了?
不会。葛苇说:她都订婚了。
订婚这个行为,就是严重的一种。韩菁说:你不是说她和Ben
那天晚上,在葛苇隔壁的房间,根本没有进行下去。
葛苇沉默,盯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小腿,有一个齿痕形状的疤。
葛苇莫名烦躁起来。
给我联系个医美的医生呗。葛苇对韩菁说:趁这段时间没拍戏,把这疤给做了。
行。韩菁说。
她又问葛苇: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我给你随便找一本子,你先进组拍着?
葛苇怎么看怎么颓。
葛苇说:还是别了。我最近状态不好,进组怕拖进度。
想了想又说:要不多看看综艺吧,有没有能上的。
她也怕自己这么闲下去,越来越胡思乱想。
想乔羽。也想顾晓池。
越想,就越想不清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或者说,应该怎么样。
乔羽回来了,在看到Ben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那一瞬,葛苇就知道,乔羽根本没有走出去。韩菁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乐观。
她想推开顾晓池,这样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她自己怂,没忍住,还是去找了顾晓池。
普通朋友。呵。
葛苇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喂,你看我和顾晓池,像普通朋友么?
韩菁瞟了她一眼:可太普通了。
滚蛋。葛苇站起来:我走了啊。
你去哪?
韩菁有点不放心。
葛苇说:我去看荇荇,医院来电话了,说今天可以去探视。
韩菁问:要不要我陪你?
算了,你忙你的。葛苇说:记得帮我看有没有综艺能上啊,闲得慌。
韩菁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