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去今夜亮得过分的月光,让葛苇继续安睡。
葛苇冰凉的指尖,渐渐有了一点温度。
顾晓池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
时间快到了。按她对一个时尚活动时间的计算,乔羽快回来了。
顾晓池轻轻从葛苇的指间,抽回自己的手指。
睡梦中的葛苇翻了个身,有点烦躁。
顾晓池又掏出口袋里的那罐药膏,借着月光看了看。
陈旧的玻璃管,装着半凝固的药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
顾晓池有点犹豫。
如果一个人莫名把这样一罐药膏给她,她都不一定敢用。
顾晓池把药膏放回口袋里,悄悄走回窗户边,把缝隙推开得更大。
准备走了。
想了想,突然快走两步,走回葛苇的病床边。
看了一圈,极其小心的拉开床头柜抽屉。
把那一罐药膏,藏在了一叠剧本之下。
藏完又怕自己再反悔似的,连走带跑,回到窗户边,拎起自己的鞋,翻了出去。
不忘从外面帮葛苇把窗户关小。
跃到树枝上,顾晓池的心还在猛烈的跳。扑通,扑通,扑通。
乔羽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有人来过么?
两位保镖在告诉她,韩菁来过,其他没了。
顾晓池顺着树干,轻轻往下滑。
快要落地的时候,猛然一跳,穿上鞋,连鞋带都系得乱七八糟。
又开始在夜风中狂跑。
这一次,不是跑向葛苇,但也是为了葛苇。
韩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到了这个点,公司除了她这位灭绝师太,竟还有别的人在。
韩菁抬头,更惊讶了。
门口竟然站着顾晓池,一头长长的黑发凌乱的披在肩头,像打了结,她也没管。
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冷白皮肤的脸颊上,泛起一阵身处高原一般的红。
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菁姐,不好意思,打扰你。顾晓池喘着气说:我就猜你应该还在办公室。
进来吧。韩菁说。
顾晓池走进去,关上门。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她说。
韩菁点了点头:你问。
你为什么怕乔羽?顾晓池开口。
韩菁猛然一愣。
******
第二天葛苇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
这几天,她在医院里面睡得特别好。
本来一开始是睡不好的。近十年,她本来就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要么睡不着,要么睡着了,总是做着同一个噩梦。
所以喜欢灌自己酒,叫一堆男男女女小鲜肉去酒店陪聊。
放纵自己,闹出一堆荒唐的新闻。
进了医院,当乔羽发现她还是睡不好以后,去找医生说了些什么。
从第二天开始,葛苇开始拥有了很久未曾有过的深度睡眠。
她发现自己总是困得很早,半开玩笑的问乔羽: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乔羽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会害你。
葛苇一愣。
当然。她说。真心实意的。
早餐是乔羽命人送来的。
有机牛奶,鲜榨橙汁,司康,青提。比医院好得多。
葛苇掰着司康,把奶油涂在上面,一边不经意的问道:昨晚有人来过么?
乔羽说:韩菁来过,但她太忙,我告诉她你没事,劝她回去休息了。
葛苇点点头。
乔羽笑了:我们好久没这么好好相处过了,就我和你。
葛苇跟着笑:是啊,从你去好莱坞发展开始?
只能靠打电话。乔羽撇撇嘴:电话费都不知花了多少。
还回好莱坞么?葛苇问她。
乔羽歪了歪头:再说吧。也拿起一个司康开始吃。
一阵短暂的沉默。一时之间,只听得到轻轻咀嚼的声音。
乔羽想起了什么:我上午还有个活动,等会让要先走,中午再来接你出院。
葛苇点头:好啊。
乔羽又摸出手机,在微博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很快,关于昨晚时尚夜的新闻跳了出来。
她把手机递给葛苇:好看么?
葛苇接过仔细看了看:口红很衬你的礼服。
蔷薇玫瑰粉,你发现了。乔羽眨眨眼睛:我回国后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你用的那只。
倒谢谢你给我提供灵感。收回手机时乔羽笑得开心。
葛苇跟着笑。
在乔羽面前,她难得温柔,难得沉默。
乔羽看着她,叹了口气。
伸手握住葛苇的手。在掌心里攥了攥。
小苇。乔羽说:小苇,看着我。
葛苇抬头。
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乔羽说: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好好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好。葛苇点点头。
她回握住了乔羽的手。
只是相较于乔羽过分明朗的笑,葛苇的笑容即便在阳光下,也显得有点苍白。
像蒙了一层灰,清晨的阳光都照不透。
我中午再过来。
乔羽走了。
葛苇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腿。
好得差不多了,烧伤的痕迹已经开始变淡。
她稍微伸展,活动了一下,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春天来得又猛又急,才住院几天,窗外的树枝上,已经发了密密麻麻的绿芽。
葛苇望着窗外的树发呆。
她昨晚做梦了。梦见有人爬着窗外的树,翻进她的病房。
简直像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有点言情,有点好笑。
是顾晓池。
葛苇抿了抿嘴。
这个梦境,她当然不能对乔羽提起。
呆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树,觉得乏了,葛苇回到病床上躺下,拉开床头柜,去取里面的剧本。
韩菁送来了一大堆。让她趁着住院无事的时候,看看挑挑,有没有想挑战的角色。
这个女人,连自己受伤了都不放过,葛苇扯起嘴角笑了笑。
伸进床头柜摸剧本的手,触到一阵冰凉。
葛苇一愣。
她看了看病房门口,一片安静,不会有人来的样子。
葛苇把床头柜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罐小小的药膏。药罐很旧,不知哪里寻来的,玻璃都是浑浊,药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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