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微微皱眉,回头,这才发现杨珊瑶补完了妆,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就仗着了。葛苇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响起:皮囊也是演员吃饭的资本之一,不该仗着么?
她向杨珊瑶走过来:还是说有些人,没有皮囊可仗就嫉妒了?整容也整不出一朵花来。
你!杨珊瑶气急。
葛苇眨眨眼:这么急着对号入座,看来你对自己认识得很清楚嘛。
吃寿司吃寿司。
韩菁带着小平走过来,拉了葛苇一把。
小平捧着寿司盒子,去分发给众人,杨珊瑶的助理知道葛苇是个刺头,不想惹事,也趁机把杨珊瑶拉到一边去。
你几岁了?韩菁低声骂葛苇:她要真做了什么也罢,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打嘴仗你也这么起劲。
哎哟,菁姐真急了。葛苇笑盈盈挽上韩菁的胳膊,晃了两下。
跟取经路上的女妖精似的,这谁顶得住啊。
韩菁被葛苇哄得笑了起来:天天就在这给你擦屁股了。
据说我们仙女的屁股都是粉红色的,你喜欢不?葛苇嘴上没个正形,眼神瞥了顾晓池一眼。
顾晓池微微笑。
她知道葛苇这是做给她看的。或者说,示范?
被人怼了,就立刻怼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顾晓池想起程凌菲带着坏笑的那张脸,在心里思忖着。
韩菁怼葛苇,骂归骂,却还是心疼,把一大盒寿司塞进葛苇手里。
葛苇低头看了看,撒娇:我要牛肉的。
祖宗哎,你可真难伺候。
韩菁给她换了一盒,佯作不耐烦,语气却是笑着的。
小平分发了一圈,走到顾晓池身边:晓池要么?
顾晓池摇头。
各种加餐吃食,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是优先给演员和导演、副导演等准备的。
小平问一句,是对顾晓池客气,但顾晓池不想给人添麻烦。
吃完寿司,继续拍戏。
今晚杨珊瑶戏份不多,有好几场葛苇的独角戏,进度快了不少。
和葛苇一起坐回车上时,顾晓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难得在十二点以前。
葛苇纤长的右手食指,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从后座递过来:小朋友,这个给你。
顾晓池有些疑惑,接过一看。
竟是韩菁刚才给葛苇的那盒寿司。
葛苇明明特意换成了牛肉的,自己却没吃。
我减肥。葛苇打了个哈欠,靠回后座:你帮我解决了吧。
顾晓池捧着寿司盒,犹豫。
葛苇靠在后座,睥着顾晓池,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还不吃?等我喂你么?
压得低低的女中音,像耳边的私语,带着一丝暗哑,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在小而密封的车厢里回荡。也在顾晓池的心里回荡。
顾晓池把寿司盒收进塑料袋里:我开车,回学校再吃。
乖。葛苇满意了,闭上双眼,如往日一般闭目养神。
顾晓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刚才那一句乖,千回百转,带着挑逗和宠爱。
也许葛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说话发声,就是这样的习惯。
顾晓池却觉得,这句乖好像葛苇贴在她耳朵边说的。软软的尾音,像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秋夜不热,顾晓池的耳廓却莫名红了。
******
顾晓池送葛苇回家后,一个人回了学校。
她没有急着上楼,反而独自坐在了操场的长椅上。
月光如水,静静的洒下。
顾晓池想起葛苇今晚的一场戏,也是在射灯模拟出的月光下。
像月中仙子,妩媚,却清冷。
飘飘欲仙。
顾晓池低头,从塑料袋里,拿出那一盒寿司。
在微凉的夜色中,寿司盒摸起来是暖的,好似还带着葛苇握过的温度。
顾晓池取出一粒寿司,喂进嘴里。
牛肉的味道,在嘴里爆炸开来。柔软细腻,后味泛起一丝丝甜。
顾晓池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葛苇刚才在车厢里说的一句话,再次在顾晓池耳边响起。
在你学校吃饭的时候,我看你是喜欢吃牛肉?
顾晓池从未想过,看起来大剌剌的葛苇,竟这样细心,一边与她对坐吃饭,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喜好。
这么说这盒牛肉寿司,从来不是葛苇自己想吃,而是特意给顾晓池换的?
顾晓池认真的低头咀嚼,嘴里塞得满满的。
她的确没有吃晚饭,一盒寿司,被她独自坐在午夜的宿舍楼下,吃了个干净。
******
顾晓池带着满满的胃和心,走进宿舍楼。
没回宿舍,直接走进盥洗室。
拿过泡在一边的脸盆,顾晓池皱眉。
里面竟又被倒了蓝墨水,泡在里面的白衬衫和白色小吊带,早已被染成浅蓝色。
洗也不用洗了。肯定洗不掉。
顾晓池想了想,脱下身上穿着的白衬衫。
拧开水龙头,直接在清水下搓洗。
每夜片场里,好多盏巨大的射灯照着,温度比外面要高好几度。
顾晓池待在里面,衬衫很容易汗湿。
她怕与葛苇共处一个密闭车厢的时候,有味道。
银白月光,透过盥洗室的窗子洒进来。
此时已快凌晨两点,其他学生早已熟睡,宿舍楼道里静谧一片。
顾晓池把水开得很小,穿一件白色小吊带,低着头,认真搓洗着。
一缕长发掉下来,顾晓池随意抬手,把那缕头发别在耳后。
做完这个动作后,却是一愣。
又想起自己给葛苇撩头发的时候。
顾晓池抿嘴,打开吹风,来回吹着手里的衬衫。
现在她只剩这一件白衬衫了,想要换洗,只能洗干净后马上吹干,才有得穿。
多余的钱,都给了奶奶做生活费,其他存进了银行,要买新衬衫,还得缓一缓。
吹风机呜呜呜的嗡鸣声,暂时盖过了顾晓池心里山呼海啸的声音。
少女纤薄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
第二天,顾晓池起得很早。
不想与程凌菲她们打照面,顾晓池早早去了食堂,来得及坐下吃完一个馒头。
虽然葛苇让她对程凌菲欺负回去,但她自幼是沉闷的性子,不喜欢惹事。
忍一忍,也就过了。
上午是色彩课。顾晓池第一个到了教室,接一杯清水,来回搅荡,清洗着自己的画笔。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程凌菲她们来得很晚,也许是昨天被葛苇那样对待,晚上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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