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橙确实没想破坏这屋里的画(虽然他对价值连城这四个字非常怀疑),他放下手中的毡布,老实地转过身子: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了身子,只见在画室外的大门旁,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举着扫把,警惕地看着他。
那女孩子的头发左半边染成粉色,右半边保留着黑色,一左一右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辫,粉黑撞色让人过目难忘。
在厉橙看清那女孩样貌的那一刻,他脱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你是艾米?
你是厉橙?
两人同时安静。
你是萧以恒的同学?
你是萧以恒的男友?
又是一静。
我听萧以恒提过你!
我听萧以恒提过你!
两人面面相觑,生怕再变成复读机。
最终还是急性子的厉橙先开口了:艾米,我是来找萧以恒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听到他的询问,艾米表情变得十分茫然。
这么大的事情,他没跟你说过?
厉橙追问:说过什么?
他退学了啊!艾米语气惋惜地说,就几天前,他正在画室里画着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表情变得很不对劲,然后当天晚上突然就退学了。
厉橙:!!!
退学????厉橙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以恒怎么可能退学?他那么喜欢画画,历尽辛苦才得到来华国美院进修的机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弃?
可艾米的语气格外笃定,她亲眼见到萧以恒拉着行李离开,其他同学都说,萧以恒一定是画腻了,要回去当他的学霸,所以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是艾米不信,她追在萧以恒身后,喋喋不休地问他为什么突然退学。可是萧以恒什么也没解释他只是说,让我把他画的画交给你。艾米挠挠头,我当时还挺奇怪呢,他又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怎么把画交给你啊,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找来了。
厉橙看着那幅画,感觉萧以恒的突然离开变成了一个神秘的谜题。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缠在一起,摆在他面前,可他却无法理清其中的头绪。
厉橙:然后呢?萧以恒离开学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表情很沮丧之类的?
没有啊哦,对了,他走出校门后,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厉橙立刻追问那辆车有什么特征。
没什么特征,就是随处可见的一辆车我想起来了,那辆车里除了司机以外,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坐在后排,看不清脸,另一个坐在副驾驶座。在萧以恒坐进后座之后,那个坐在副驾驶座的中年女人就走下来坐上了后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押解犯人一样,三个人都坐在后排。因为那一幕实在太奇怪,所以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天,艾米依旧能清晰地想起来。
一个中年女人?
一个会跑来学校找萧以恒、并且有能力让他主动退学的中年女人?
某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厉橙的脑海。
厉橙拼命制止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在排除所有的错误可能后,唯一剩下的便是正确答案。
即使这个答案,有那么残酷。
艾米见他脸色突然变了,她怯怯地问:厉橙,你知道萧以恒去哪里了吗?
知道。厉橙点开手机app,定下了最近一趟飞往华城的航班,萧以恒应该是被他的父母带走了。
第104章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我来抢亲了!
辉煌小区A栋。
萧家。
年轻的alpha面向墙壁,直直地跪在了那里。特别定制的书柜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数不清的奖杯、奖牌、奖状,金灿灿的颜色连成一片,代表了这个alpha从他学会走路到十八岁成年,取得过的所有荣耀。
而现在,他就跪在这片荣耀之前,忏悔着自己因为行差踏错,所犯下的错误。
即使是跪着,少年的后背也挺得笔直。那些奖杯所代表的重量,不能压弯他的身子一分一毫。
在他面前的地上,放着一支笔和厚厚一沓稿纸。
纸上大片空白,唯有第一页的顶端写着四个大字情况说明。
冰冰冷冷的四字标题,简直像是下属在向领导汇报工作。
只是那四个字明显不是他本人的笔触,一笔一画带着傲慢,仿佛替他写下这四个字的人,屈尊降贵,主动给了他台阶下。
年轻的alpha视线扫过那厚厚一沓等着他填满的空白稿纸,眼神里毫无波动,唯有嘴角荡开一抹嘲笑。
就在这时,他的房间门被推开了。
一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即使在家中,她依旧打扮的端庄精致,就连眼线都画的一丝不苟,头发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茶水、点心、切好的水果,这组道具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亲切的味道。
以恒,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都是今天新买的水果。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善。
萧以恒一动未动。
女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她端着托盘走进了房间,亲切地说:你啊,像你爸爸一样倔。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多吓人啊,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去冬令营找你的时候,那个老师说,你根本没去,妈妈当时眼前一黑,心脏病都要犯了!你这孩子,有什么想法都要和爸爸妈妈说,别自己拿主意,爸爸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你好。你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我们要有多担心呀。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突然开始叛逆了呢?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普通的关心儿子的母亲。
只是,如果她真的关心他,她应该立刻收回对他的体罚,而不是说这些轻飘飘的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萧以恒身边。
以恒,你写了多少了?来,让妈妈看看当她看到萧以恒面前空空如也的文稿后,语气徒然一转,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笔还没动?!!
萧以恒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是都给你写了开头了吗?萧母指着那四字标题,声音拔高,尖利至极,爸爸妈妈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出来就好了!
萧以恒淡淡地问:怎么写?
还能怎么写?!你一个全市第一不知道怎么写?就像你写作文一样,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你只要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给你灌输了这种可怕的思想,让你违抗爸妈,偷偷跑出去,去上什么上什么美术冬令营!!到底是谁教会了你阳奉阴违,到底是谁哄骗你让你抛弃你的学业,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次任性究竟闯下了多大的祸!
萧以恒忽然笑出了声,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默。
而他的的笑声,却如一阵催化剂,让萧母更加愤怒。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听过我说的每一句话。萧以恒抬起头,目光尖利如箭,我已经向你们说了无数次,没有人欺骗我、没有人诱哄我,我更不是为了和你们赌气,才去学美术。你们就算逼我,我也不可能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名字。
萧母大怒:萧以恒,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难道你想让我们相信,你是真心实意喜欢画画,你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对我们隐瞒你的行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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