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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心中沉重的回荡着熠熠的笑声,小天使般可爱的笑声,如同铁锥在挖凿他的心脏。

他不是一个无情残忍的人,却看向于美玲,低声问道:就算熠熠,生活得并不快乐,您也会坚持您的想法吗?

这样的问题,激怒了一位护着幼崽的母亲。

她会快乐的,她怎么会不快乐?!

漂亮的于美玲近乎歇斯底里,没有了顾忌女儿听到她声音的担忧,她的音调瞬间尖锐起来。

我求求你,我求你。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让连生熠不快乐的根源,不要再来教导熠熠。只要你不去教她那么多的自由和梦想,她就会快乐!

熠熠是我怀胎十月剩下的孩子,她还只有那么大一点儿,我就看着她一天天的成长。十二年了,十二年

于美玲的手掌,比划出小小婴儿的大小。

明明她掌心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眶依然闪烁着泪水,根本不在乎眼泪会弄花她精致的妆容。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她,我要她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活着!

于美玲的渴求简单明朗,我只要她活着!

钟应听到了于美玲的哭腔,听到了于美玲的脆弱。

妆容精致的钢琴家,扯过纸巾,捂住了眼睛,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又克制不住的流泪痛苦。

他没有办法从一位悲伤的母亲手中,抢夺一位可怜可爱的小姑娘。

即使钟应从乐曲里,感受到了真实的熠熠,是多么隐忍的假装快乐。

我会和熠熠说,最近很忙,不会再来了。

钟应顺从了那位母亲的固执,哪怕她错误的以为,只要他不在,熠熠就会重新快乐起来。

满是监控、医疗仪器的房间,重重压住了连生熠的心脏,也压住了钟应的灵魂。

他打开房门,在于美玲无法抑制的啜泣声中,清晰的提醒道:

于女士,您是钢琴家,您懂音乐,那您一定知道

钟应长长叹息,自由和梦想,不是我们教给熠熠的东西,而是熠熠自己的想法。

在他们来到之前,在连君安于维也纳舞台弹奏乐曲之前,在很早很早之前

她就像一只渴望蓝天的雏鹰,被小心保护起来,又忍不住偷偷仰望天空。

然后,悄悄张开了残缺的翅膀。

第57章

钟应重新回到音乐房,打开门就能听到一段流畅的旋律。

然而,坐在钢琴前的,不是漂亮可爱的小天使,而是榜一大哥周逸飞。

周逸飞专注于琴键的模样,颇有钢琴家的气质。

十指翻飞,身随琴动。

只可惜他弹奏的乐曲,空有按响音符的姿态,却缺少了乐曲本该有的情绪,让一首本该优美的乐曲,变成了还算流畅的旋律。

即使没有任何的注解,钟应还是听得出,他在用钢琴改编属于二胡的《长歌行》。

春去秋来,叶落焜黄的意象非常明显,只不过照本宣科,有些乏味的干瘪。

哎呀,我还是不行。

周逸飞弹完了高潮部分,窘迫的给了一段淡出的尾声,匆忙停下了手。

刚才那一段根本没弹出我想要的效果,如果换成小叔家的合成器,我肯定能改得更好!

他只恨没能把厉劲秋家音乐房的合成器偷渡出来,那么高级、便捷的电子音设备,他只需要输入乐谱,就能演奏出完美的旋律!

然而,他的听众却给出了不一样的评价。

可是,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啊。

熠熠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赞美,也许旋律弱了一些,但是你的感情很充沛!

钟应笑了笑,认同道:熠熠说得对,你的感情很充沛。

充沛得他能感受到乐曲里满是周逸飞的局促不安、痛苦烦恼,又努力想要表现好的那份真诚。

这可能是周逸飞收到过最好的夸奖,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心里有数的谦虚。

哪里哪里,还是没改好、没改好。

说着,他垂下视线,抬手重按琴键。

这段急板太敷衍了,主要是我技巧太差,应该再弹快一些。

还有这部分的和声,变化得太生硬了,我手指灵巧点儿,也许会更好听。

他一点一点,细致的挑剔自己的演奏。

琴键随着他的指尖叮叮咚咚,竭尽了周逸飞的思考,努力想把刚才的《长歌行》修改得更好。

钟应见他手指迅速,清晰的懂得自己想要怎么样的旋律,竟然感慨起血缘的奇妙。

因为这孩子像极了厉劲秋。

同样的认真,同样的热爱音乐。

哪怕他们不擅长钢琴,依然可以在黑白的琴键,抒发灵魂深处的情感。

连生熠站在一旁,听完了周逸飞的订正,坐到了他的旁边。

是这样吗?

她果断的伸手,弹奏出了周逸飞刚刚改完的《长歌行》。

优雅的旋律,宛如沐浴春雨的庭园,将周逸飞随手压瘪的枯草,重新赋予了生命。

温柔的音符,恰似暖阳普照的青葵,一束一束的舒展开绿叶,取代了周逸飞踩进地里的烂泥。

连生熠奏响的《长歌行》,稳稳的接住了周逸飞的改编意图,却带上了天才无法掩盖的乐思。

原本在昂贵键盘上平庸的乐曲,重新恢复了活泼、雀跃、温暖人心的面貌。

钟应没有打扰小朋友们的快乐。

他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头戴橄榄枝花环的小天使,演奏这个世上最为温柔的朝露易逝、春去秋来。

这样的天才不能为人所知,确实可惜。

但是,比起一场舞台上演奏必经的紧张等待,忐忑慌张,似乎轻松愉快的享受音乐,更适合像朝露般熠熠发光的小姑娘。

连生熠用钢琴演奏的《长歌行》,脱离了二胡低沉哀婉的银弦,焕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新生。

那份新生,是连生熠快乐的心境,也是周逸飞优秀的改编。

钟应沉浸在美好的意象,静静等候着这首独特的《长歌行》结束。

在回荡着汉乐府悠久余韵的音乐房,他收敛了心中的复杂,笑着问道:

熠熠,想学琵琶吗?

想!就算拥有了可爱的里拉琴,连生熠对学习的兴趣从未减退。

钟应看向音乐房安静摆放的琵琶,声音透着最后一堂课的遗憾,笑着说道:

那我教你同样来自汉乐府的《木兰辞》。

本该承载着期望的遗音雅社乐谱,在钟应重新弹奏下,敛去了木兰从军的刀光剑影。

他的指尖抚勾丝弦,扬起了木兰大胜归来后,家庭和睦,姐弟同心的温情。

穿着古希腊式白色长裙的熠熠,抱着琵琶仿佛古典少女,走入了机杼声声的诗词。

灵魂里掩盖不住的辉光,令她模仿钟应的指法,奏响《木兰辞》的旋律,就能唤醒一朵迎着早春盛放的洁白木兰。

快乐的时光短暂,连生熠学习任何的乐曲,都不费吹灰之力。

又是钟应要带着周逸飞回家的时间,连生熠乖巧的送他们到了门边,询问着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上课。

可惜,这次钟应温柔的和她道别。

熠熠,这几天我有些事,比较忙,可能来不了了。到时候小飞来陪你,好不好?

周逸飞瞪大了眼睛,他可没听说钟应很忙。

连生熠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困惑问道:钟老师,那你不忙了,还能来吗?

一句问话,像是反反复复问过许多人,问过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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